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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st in case if I can't remember things anymore.

[old topic/舊文] 樹葉與鼓

這是一篇舊文章,寫於200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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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葉與鼓的故事
大約是九年前吧,我高中畢業,要重考大學那年,那陣子聽了很多葛萊美的得獎音樂,
忘了是哪一屆的,有一首歌就是讓我很喜歡,也不知道為什麼的,整個音樂我就一直喜歡鼓手打的東西,雖然完全不懂可是手卻會跟著這樣晃啊晃的,假裝自己也在打鼓。在瘋狂聽那首歌快一個月後,我決定要去學鼓。雖然明明就要考大學了,我還是堅持要去學,我媽也沒有阻擋我,就去上課了。
第一次去上課,是在台中河南路的一間巨星樂器,很緊張。因為樂器行裡面的人看起來都很可怕啊,很兇的樣子,我第一個老師叫阿宏,是台中PUB界還有名的樂團PK的鼓手。然而,他太忙了,而且太帥氣,我上到第五節(一個月又七天),他人就不見了…樂器行當時也找不到他,所以我的課就這樣停擺了,接下來的時間完全自己練習摸索,跟著CD打啊,看些教材,也沒有組團,當時覺得自己想自己一個人打就很開心了,完全沒想到要組團。
大約自己練了半年後,開始覺得自己想組團了,於是就開始上網啊,去樂器行張貼組團訊息,很快,一個星期後就有人跟我聯絡了,那個時候並沒有預設自己會要做什麼音樂,只有想要有團就好,然而很巧的,約我組團那個人是之前就認識的朋友…那時候才知道原來他也聽音樂玩音樂很久了,後來聊了聊,就加入了,而我自己最沒想到的,是我第一個團,樂風是死金屬(Death-Metal)…就是類似閃靈樂團的音樂,全團化著屍裝,主唱唱著沒人聽的懂得腔調,嘶吼著,甩頭著,台下的人群們衝撞著(Moshpit),對我來講還真的是個大挑戰…那時候台灣還沒幾個死金屬團,練鼓不到一年的我就要開始狂衝雙大鼓,這一切對我來講都實在太陌生,可是說實在的,真的很過癮。這個團,名稱叫做禁咒(Forbidden Spells)。
禁咒這個團還蠻有意思的,雖然做的是死金屬,可是團員們每個都是和藹可親的人,到目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樂團出遊也只有這個團作過,大家一起去泡溫泉啊,這個時候同類型的樂團台灣似乎只有閃靈,彰化的塚,還有我們了…禁咒第一次表演是在台中一中外面的水利會大樓。生平第一次演出實在是很緊張…那個時候是頂尖樂器(Top Music)辦的演出,我們只有唱了兩首歌就結束了,我媽也有來看演出…雖然後來她還蠻排斥這個樂風的,哈。
重考的一年後考到彰化的大葉大學,進了大學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找樂器行想練鼓,員林是個小鎮,全部樂器行加起來也不過四間左右,我跑了兩間,練鼓練到都被趕走,原因是太吵了…尋尋覓覓終於找到一間老闆很豪邁的旭海樂器,當時只有他們這間提供DW-5000給人練鼓用…一個小時練習也才五十圓,還算可以,後來在那邊認識了很多朋友,也在打鼓第二年之後開始在那邊任教,對象是一些國中小學生,偶而會有高中大學,俗話說教學相長,我在教學的時間裡面也真的學到了很多。
大學二年級上學期,加入了第二個團,龐克搖滾(Punk Rock),團名叫做複製人(Reproductions),那個時候台灣的地下樂團風氣剛成型,因為加入的團已經是在地下樂團界小有名氣,所以又是另一個壓力,跟著這個團,我看到了很多東西,那時候台灣的大大小小音樂祭,春天吶喊啊,野台開唱啊,Say yes to Taiwan啊,倉庫搖滾啊,都是每年必定會參加的行程,甚至把春天吶喊當成是每年的過年,沒去過幾乎沒有感覺一年過去了…台灣的創作樂團風氣也是在那三四年內整個上揚起來,而大學這幾年也因為這些音樂生活,讓我的生命充滿許多回憶與體驗…那個時候自己的朋友啊,常常會跟著我跑,我去哪兒表演,大夥兒就整群出動。台北高雄屏東墾丁,都是喊一聲就出發,複製人樂團,也在海洋音樂祭第三屆獲得最佳人氣獎,我到現在還沒辦法忘記當時站在台上的感動,那時是第一次看到台下那麼多人,也是第一次在那麼大的舞台演出。當我們在準備的時候,我剛走到鼓手席,站在台上看著台下的時候,不時聽見有人在”樹葉,樹葉”的叫我,那時我眼淚已經在眼框打轉了啊,那時候還沒有這麼多的商業利益行為影響音樂,大家都是很純粹的因為喜歡音樂,喜歡自己喜歡的樂團而參加,不是喜歡搖頭,不是耍帥,也不是喜歡比基尼。我唯一的遺憾是沒辦法取得當時的錄影。電視播放的時候錄影機壞了…我只能看著電視怨嘆。
大約在打鼓打到第三四年,隨著聽的音樂愈來愈多,開始也會收集鼓手的專輯,其實我一開始聽的音樂並不搖滾,一開始就蠻喜歡聽爵士,也不知道為什麼的。後來聽了一些鼓手專輯,怎麼聽,都覺得很喜歡Dave Weckl.後來收集了整套他的專輯之後,發現其中一張專輯的一首歌Hard  Wired,就是當初讓我開始想打鼓的那首歌。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讓我更堅定想打鼓了,也開始有感覺想朝著爵士邁進。
在大學這幾年,隨著技術跟經驗累積,不斷的有很多樂團邀請我去當鼓手,我也憑著一股熱血就全部跟著跑,那時候最多同時組了五團,也跑了不少地方表演,也開始進入錄音室錄製Demo或者專輯,大學畢業後回台中,開始於吉米鼓坊教學(Jimis House),也是在那邊認識我第一個爵士樂團的樂手。
因為不常找老師學習的關係,自己練習的時間跟比例蠻多,我第一個爵士樂團的SAX手Patrick就是在我在練習的時候從窗戶偷聽到我,而邀我跟他們組團的。第一個爵士樂團,團名’round midnight,是在我大學畢業後約八個月加入,他們是sax,piano,drum的TRIO組合,對,沒有Bass。我們的鋼琴手的左手永遠能夠走Walking Bass,那個時候我實在是一整個嚇到,還到處跟大家講說我終於聽到真實的Walking Bass了!團長Patrick身兼經紀人,幫我們接到了很多很棒的表演,那個時候我開始有感覺自己是個流浪的樂手…我還挺愛這種感覺的。同樣的樂手,他們還有另一個組合,是個六人組的Funk團,整團都是外國人,只有我是台灣人,我想,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奠定了我老是跟外國人合作的命運。他們給了我很多不一樣的思考方式,對音樂的詮釋,生活的態度,都給我很大的影響,我到現在還一直記得他們說: Jazz is life, if you feel sad, you play sad. If you feel happy, then you play happy.
2004年九月,再我固定演出的一間Loung bar(Liquid Lounge)遇到蚊子音樂工作坊的成員,是由小喬來跟我”搭訕”的,其實我跟小喬之前就有多少合作過一兩次,是跟黃盟傑的一些音樂講座在明道管理學院,蚊子音樂工作坊是一個中西樂器合壁的管樂團。我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樂團,剛開始的時候還真的挺不習慣的,因為管樂器有呼吸上的時間問題,跟以前那種電吉他啊什麼都不同…雖然拍子要穩可是偶而還是要觀察他們的動作跟呼吸去配合節奏,尤其在這個時期學會許多所謂環境音樂的配合法,第一次跟他們演出就是在豐原的縣立文化中心,也是我第一次參加這種售票音樂會,人數很多很緊張,可是大家合作也非常愈快並且順利完成這項第一次的售票演出音樂會。
蚊子音樂工作坊的團員都很好相處,他們在一起已經八年多了,對於我這個後面兩年突然冒出來的鼓手小夥子,他們也是很熱情的招呼並且一起團練演出,我覺得感覺很開心,另外我覺得很可貴的是,蚊子音樂工作坊的團員彼此的感情好到實在是一個不像話…這也是另一個令我很感動的地方。蚊子老師對音樂的熱誠跟企圖心也是非常直得學習的地方,在這個樂團我也學到了很多事情…做人處世,生活的態度跟觀念。
同年2004,我們吉米鼓坊那邊收到了一個傳單,是台北國際爵士音樂研習營的簡介,他們一直建議我去參加,我毫不考慮就參加了。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我是直接去參加徵選的,懷著忐忑不安心情,去到了實踐,拿到了當天考題譜,是完全沒聽過的歌..(Satin Doll),後來是懷著豁出去了的心情去打的,不過考完跟老師們聊天還挺開心,我還緊張的說錯話…徵選結束之後回台中,等結果發表,其實後來有點忘記這件事情,結果出乎我意料的,我很榮幸被選為第一屆爵士音樂研習營的獎學金贊助學員!!然後接到營本部的電話通知,一整個人都開心了起來,感覺自己被肯定。獎學金完全輔助的幫助對我非常大…也更讓我覺得不能辜負提供獎學金單位的期待,這是個很重要的起點,也是從這邊開始我進入爵士的世界。
爵士音樂研習營第一天,報到完成之後,一切都是第一次,一切對我來講都很新鮮,對我來講也是第一次這樣整天都泡在音樂的環境裡,爵士音樂研習營就是要在台灣創造出跟外國音樂學院一樣的環境跟課程,在這邊完全辦到了。第一天晚上的Jam Session就是讓我完全陷入壓力深淵的決定性一刻。當晚結束之後我真的覺得我程度差別人太多,整個打擊下來,讓我在研習營的前三天都沒有心情打鼓,尤其是又背著『獎學金』這個招牌,研習營前三天簡直沒心情打鼓,到了第四天,才覺得算了,錯就錯吧,才開始努力進入狀況,雖然只有短短七天,收穫卻已經多到超乎我想像,甚至是無法完全吸收的程度,對爵士有了初步概念,接下來的一年讓我比較知道怎麼練習跟體會玩爵士的心情,當時的團員都說我去了七天回來變了一個人,當然啊,我連作夢都夢到恩 丁哩拎 丁哩拎 丁哩拎 丁哩拎…爵士營結束後的十月,獲邀參加台中爵士音樂節的演出,是在主舞台的時段,現在想想,當時真的打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呢…
之後,爵士音樂研習營的一些同學考上國外音樂學院,出國了,有些留在台灣的,在第二年或者第三年也出國了,當時我因為一些個人因素沒有出國唸書,或許也是想試試看自己這樣可以打到什麼地步,是否有可能讓大家知道不用出國也能打出些什麼。可能因為團員是外國人的關係,常常能接觸到一些不錯的外國樂手,我的很多音樂經驗都是由他們那邊得到的,不知不覺慢慢的自己合作的對象程度也愈變愈好,演出的場次愈來愈多,我想,我很多東西都是在現場體會到的,一次一次慢慢修,慢慢學…
第一屆爵士營結束後,自己在家裡改建了一間練習室,為了就是能夠好好自己在家裡能練習,需要有個不會吵到人的練習室。儘管花了不少錢,朋友都說我瘋了,可是,嘿,既然音樂你要跟他一輩子,為什麼不現在就作?我想,可能就是有這種覺悟,我才可以這樣保有當初想玩音樂的那種純粹,那個時候台中還有一些友團也是作爵士,大家都常常在一起玩,他們演出的時候我們也會過去湊一腳玩玩,常常都是聽說哪裡有爵士,我就去了,去聽去看甚至玩玩,台北哪裡有,我也是照跑,常常自己演出的費用都剛好拿來付車錢了…
第二屆爵士音樂研習營結束之後,因為自己白天還有作設計的工作,當時還不是全職的樂手,所以還是作著朝九晚五的工作,比較辛苦的是,下班之後還要教學,教學完之後還要演出,常常演出完畢之後都已經是凌晨一兩點了,回到家之後還要繼續趕設計案,那陣子常常是忙到天亮,睡個一兩個小時就要醒來繼續作設計,儘管如此,自己變更好的心還是沒有變…在怎麼忙也是會偷時間去練鼓跟演出,這樣的生活維持到第三屆爵士音樂營結束,中間還穿插了每個星期跑台北練團的行程,後來實在身體的狀況撐不太下去,所以設計工作就先結束了,可能就是因為這樣拼了命來回跑,台北這邊認識的樂手跟人脈也比較打通了些,工作愈來愈多了,就愈來愈常跑台北,常常就是來台北演出,演完畢直接回台中,累了就呆在台北住旅館…跑來跑去雖然辛苦,可是還是蠻享受這樣的生活,每次到了演出地點都會有不同驚喜…類似業主不知道要請音響公司之類的,哈,不是啦…那種到處行動演出的生活,我想我或許還蠻適合的,看著不同的人,做些不同的事情…
2006年九月,在台北接到些許固定演出,於BlueNote,Sappho,法藍瓷等餐廳演出,所以在台北租了房子,直接上來台北工作,整個工作環境改變,對我來講是蠻大的不同,若要說台灣的爵士比別的國家慢了好幾步,那台中可更比台北慢了,來了台北之後一下子接觸到了很多很不錯的音樂家,同時也很榮幸能開始跟爵士音樂研習營(TISJA)的主辦老師們(啟彬與凱雅)做特別演出活動,對我來講整個音樂的層面是完全不一樣的,我學到了很多,也知道自己更渺小,而經過這樣一次一次的活動,與每個音樂家合作的過程也更清楚看到台灣爵士音樂環境的面貌,爵士音樂在台灣的確是慢了別的國家很多,不過有在慢慢進步,爵士音樂研習營(TISJA)在2007年不僅持續舉辦爵士音樂營,還替國內年輕學子安排了五場新秀音樂會,同時在音樂研習營結束會舉辦台北國際爵士音樂節,經由這樣不斷的教導,演出活動,我想,台灣的爵士音樂環境,不只是音樂人,聽眾,都會慢慢愈來愈多並且愈來愈好。
2006年九月到2007年五月的演出固定於每個星期日pm7:00~9:00在法藍瓷義大利餐廳,pm9:30~11:30於Bluenote藍調餐廳,每個星期二pm10:30~12:30在Sappho Lounge Bar,每個星期三pm8:00~10:00在法藍瓷藝大利餐廳,合作對象都是不同的樂團組合,演出性質多少也不盡相同,在餐廳多少都是作配樂部份,聽眾比較不會那麼專心在聽,藍調(BlueNote)餐廳的聽眾就比較會專心聽音樂,而比較特別的是在Sappho,我們常常會開放舞台給想上來玩的樂手一起合奏,又因為團員都是外國人,所以在那邊幾乎常常都是一堆外國人在玩音樂,只有我一個台灣人在那邊…Brown Sugar的樂手,常常下班了就跑過來繼續找我們玩,在那邊很自由,可是玩音樂的感覺卻比較好,有一次朋友去找我,他們也想上來玩音樂,拿著譜上來想玩的時候,那些外國人就說:No music sheet on the stage please! 意指上來JAM的時候不能看譜。我想,就是一些這些堅持,才能讓那邊的音樂環境比較好吧,不能否認的,所有演出場次裡,我真心比較喜歡SAPPHO。常常啊,樂手來非常多個,一整個晚上鬧哄哄,大家玩的不亦樂乎,明明一點就該結束的表演,都玩到三點多才結束,大家都還意猶未盡…在BlueNote,Sappho..認識了很多音樂家,SAPPHO也似乎變成外國人中口耳相傳的一個Jam Session勝地,許多只來台灣旅遊幾天的音樂家都會聽到這樣的消息而過來參加Jam Session,我也因為這樣看到更多優秀樂手,學到了也不少東西!
2007年,目前有安排了些許很特別的演出,啟彬凱雅五重奏,Joel Holmes Trio的台北台中巡迴,TISJA爵士新秀音樂會,這些都非常令我期待並且想好好完成的演出,其實,我自己並沒有想到現在可以做這樣的演出,可以跟這樣的樂手一起合作…我感到非常榮幸也很幸運,同時也必須更努力讓自己更好,我不太會去預設未來想打到什麼樣的境界,我只知道目前的所有東西都要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好,我付出這樣多的熱情給音樂,它也有實在的帶給我東西並且指引我未來的路,這種認定了的感覺,我會持續一輩子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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